Category: 陶傑 Chip Tsao Tao Kit

陶傑:最低工資

最低工資,加至三十元。香港就業市場,人力質素已經麻麻,「本欄」──現在的「專欄作家」,自稱不講「筆者」,也不講「我」,也不似以前唯靈寫食經之自稱「區區」。也不像三蘇之自稱「三蘇認為」如何如何,而是叫「本欄」。你可知「本欄」這種稱呼,是誰發明?冇錯,就是本欄,筆者,區區我陶傑了。現在全港多名專欄作家學足我叫,「本欄」認為如何如何,好似「本官」判詞,一言九鼎,你說我對中國文化,幾大貢獻呢──本欄最近光顧一餐廳,一名九十後做侍應,本欄與朋友,叫了三杯芒果汁,三隻高杯,侍應一隻托盤,走過來,已經手震震,本欄心想:一定出事,果然,侍應哥仔雞手鴨腳,即倒瀉了兩杯。

原來此等災難,已經屢見不鮮。三十年前香港的夥計走慣江湖,醒目靈活,左手捧三碗湯河,右臂兩碟油菜,大叫「滾水滾水」,快步閃出,好似玩雜技,必有驚無險,今日餐廳酒家,早已不見此類中國江湖店小二的技藝。

當日打翻果汁的侍應,老闆並無苛責,只好言相勸,唔緊要,我同你抹咗佢!

因為怕炒了人,請唔返,香港之死在這細微處開始。

陶傑﹣紐西蘭護奶抗中

大陸客上水狂掃奶粉廁紙,搶高通脹,受害地區不止香港。紐西蘭奶粉近年受中國人瘋狂郵購追捧,大量流失往中國,紐西蘭奶粉國內大漲價,禍延本國利益,紐西蘭政府斷然宣佈限制。
愛祖國、用國貨,生下來,飲哪一國的奶水,是一個人基本國民教育第一課,更不容含糊。飲英國奶水大,必然親英,飲日本奶粉大則親日。紐西蘭是英裔白種文明國家,奉伊利沙白二世為元首,其奶粉本係為白種嬰兒調製,不適合中國人之後代。豈知中國愚民,天生賤骨,崇洋媚英,本性難改。加上不幸資訊發達,特區梁班子高官仔女早就棄絕三聚氰胺式國民教育,送去英國飲西奶,此等消息更令大陸人盲信為子女身心健康,西方白人的奶水搶先在嬰兒時灌輸更好。這又搞到紐西蘭感受中國威脅毅然咳奶截粉,保護本國白人下代營養不受搶掠。惟此舉必被視為美國重回亞太、紐西蘭響應吹雞圍堵中國之陰謀會傷害中國人感情。不過只須睇開啲,三聚氰胺國產奶粉,BB飲多會頭大,但會漸適應,總好過長大崇洋做漢奸,何況頭大之嬰兒係聰明好多呢。

陶傑﹣趣味小謊言

香港的特首被指為說謊,從僭建到今日否認得一乾二淨的新界東北深港融合發展大計。
從政的人,可不可以說謊?香港有的業餘「政治家」以為,政治世界本來就是欺詐,競選時信口開河,只要欺上瞞下把特首的座位騙來,就是王者。中國人認定「勝者為王」,其偉大領袖毛主席的江山就是騙來的,所以說謊無所謂。
西方文明國家的領袖有沒有說謊?有。但謊言不可以眼睜睜對大眾講。說謊只能是小策略,為了形象公關需要的小大話,講來無傷大雅。
英國最近踢爆:兩年前,首相金馬倫(中國大陸譯卡梅隆)與一位叫布魯士的中學校友敍舊,午飯完了,在別墅打網球。
布魯士說:「第一局,我贏了;第二局他反勝,打和。這時他的助手匆匆進來通知:『首相先生,奧巴馬打電話來,想跟你通話。』我心想:網球該到此為止了吧。哪知道他對我說:『我們還有時間多打一局決勝負,』他轉身告訴助手:『告訴奧巴馬,我稍後給他覆電話。』」
第三局打下去,首相輸了。
花邊新聞爆出來,輿論指摘:首相網球耍樂,重於國事,如果奧巴馬的電話緊急,通知你外星人已經侵襲冰島了,你還要打網球,國家在你手上,豈不完了?
首相府澄清:布魯士在別墅見首相三次,只打了一次網球,翻查紀錄,打球的過程並無奧巴馬打來的電話。
那麼是誰撒謊呢?據知情人士披露:那天下午,奧巴馬確實沒有來電話,但是首相府的隨從一向有不成文的規矩:一旦首相應酬私下好友,超過一小時,談興甚歡,首相府人員就會用含蓄的方式,提點首相,與朋友玩耍時間夠了,請送客。
但是首相府不會浪費這個時機,一般會由助理撒個謊,演一場戲:奧巴馬或以色列總理奈坦也胡,或者法國總統什麼的打電話來,一來讓賓客識相,二來把小故事傳出去──我在首相心目中地位重要,我跟奧巴馬爭奪他的寶貴時光;首相日理萬機,他為了公務,中止了與我的球賽。
但那天金馬倫打球真的打出癮來,沒有中止球賽而握手送客,回去接「奧巴馬的電話」。布魯士是梅鐸新聞集團高層,被指偷聽電話。在法庭上,他說出了這段小秘辛。

陶傑﹣難為了英女皇

英女皇最新的畫像,形態自然,在國會的走廊獨步,有別於一般皇室元首肖像之方正端圓,畫家說,是為了彰顯「人性化」的一面。
英女皇不但是英國的元首,也是文明世界的一張很有品味的圖騰。英女皇身份崇高,不可以顯露個人的感情和喜惡。
身為英聯邦君主,為了外交和貿易利益,她要時時接見獨裁國家的總統元首。有時不止見見面、握握手,對方崇慕英國文化,還要求跟英女皇午飯,或者下午茶。
英女皇很不願意接見來自野蠻世界的獨裁者,但國家利益所在,又不得不應酬。譬如一九七八年,羅馬尼亞總統壽西斯古(中國大陸譯「齊奧塞斯庫」)來訪,由於當時壽西斯古與蘇聯面和心不和,英美拉攏羅馬尼亞。壽西斯古是一個暴君,英女皇覺得他沒資格進白金漢宮,但首相府多方央請,英女皇妥協:壽西斯古夫婦,可以進王宮,但不正式會見,對方進宮後,英女皇要安排在後花園放狗,而且要在一叢灌木之內。壽西斯古夫婦出現,英女皇拖着狗,讓狗先行,然後裝作無意中遇見,打個禮貌招呼,不予寒暄,至於坐下來午宴,絕不可能。但首相府表示困難,因為壽西斯古內心極度仰慕英國(如果他有子女,一定送去伊頓或溫徹斯特、牛津劍橋),他真的想跟女皇合照,為了外交利益,請女皇照辦。
英女皇沒有辦法。但是跟壽西斯古的合照,她引以為皇室的污點。雖然拍照時,壽西斯古夫婦笑得很甜,英女皇盡量與來客保持距離,側着身子站,笑得勉強,而皇夫菲臘親王倒背雙手,一臉冷傲,彷彿告訴觀眾:站在我身邊的這對第一夫婦,只是一對猩猩。英女皇告訴傳記作者:不止對羅馬尼亞,其他獨裁國家的元首來訪,硬要求見,國家看貿易利益份上,叫她演戲,都有點委屈。
但是女皇老來,運氣好了些,一來蘇聯共產集團解了體,壽西斯古夫婦在羅馬尼亞反共革命伏了法;二來遠東一個大國,最近權力鬥爭,只差一步,一個謀殺英國人的女兇手據說差點做了該國的國家主席夫人。如果得逞,將來訪問英國,也求進白金漢宮,英女皇不好推卻,也要強顏歡笑的合照,不就像一張白紙,再滴了幾點墨汁一樣?文明國家的元首英女皇,母儀天下,辛酸在裡頭。

陶傑﹣文明與野蠻

地球一體化,人類世界多衝突,人的一生很短,時間寶貴,不必糾纏太多政治無聊垃圾理論,例如「國家觀念」、「民族意識」、「本土身份」之類。
因為這個紛亂的世界,可以化繁為簡,嚴格來說,並沒有國界之分,不,世界上並無二百個國家那麼多,只有兩大陣營:一個叫文明國家陣營,一個是野蠻國家系列。
文明與野蠻,就是最大的分野。
這兩個名詞,來自十九世紀西方的人類學。文明,英文叫Civilized,文明國家,指一個國家有自由、寬容、理性,國民有良好的品味、沒有半夜三更特工警察上門無端端來抓人的恐懼。文明國家有哪些?看看中國大陸與香港梁班子高官為子女腳底抹油,把他們塞送到哪一個國家的寄宿學校─答對了,我真的不想再提,就是以英國為首的歐美白種人社會─就知道了。
至於野蠻,英文有兩個字,一個是Savage,另一個是Barbarian。這兩個字有何區別,不是唬你,香港中學的英文教師不會知道。
Savagism的野蠻,指原始狀態,穴居人茹毛飲血,臉上塗着油彩,拿着長矛,喧嘩着,你一矛,我一刺,血淋淋殺死一頭野豬,此一血腥的生活方式,是無意識的,他們不知是殘忍,這叫Savage。
但是Barbarism不同。Barbarian,是當你已經脫離鑽木取火的原始時代,已經有了社會,有了統治者,而且懂得運用權力,蓄意對無權的弱勢者施以的殘暴,譬如中國古代的凌遲處死,今日的虐待小動物;阿富汗塔利班對通姦的女子施以擲石頭的死刑,這就是Barbarism。
文明的國家,都是一樣的,都吸引你旅遊和定居:像日本京都、加拿大溫哥華、丹麥和芬蘭。野蠻的國家,有各種難以想像的野蠻,不管你是哪國人,手持護照,免簽證能自由去歐美幾個國家,即是代表你原居地的文明指數。人生很短,多親近文明,遠離野蠻,或者,野蠻進侵時,要勇於抗戰。

陶傑﹣再說文明野蠻

身為現代人,品味行為,要崇優鄙劣,先要了解在國界之上,世界只有文明(Civilized)與野蠻(Barbarian)兩大國家陣營,就像白天與黑夜,像正負和是非,像中國道家說的陰和陽。
知識界公認,今日的文明世界,只有歐美白人國家陣營,一來「文明」這個詞,最早來自拉丁文Civis,而衍生了英文的Citizen(公民)。文明人必先是及格的公民,他是有尊嚴的,講道理的,思考是理性的,沒有集體的愚昧、瘋狂、反智,而且對生活的美感,像音樂、繪畫、文學,是有點基本修養的。西方國家是現代唯一的文明陣營,一定有人不服氣,說會反駁:不是說有「四大文明古國」嗎?印度、埃及、中國,為什麼不算進去?
今日的文明國家,與歷史書的「四大文明古國」不同。「文明」是要當下看得見、感受得到、好處享受得到。埃及是古代的文明國家,以古代的標準,譬如六千年前法老王,有金字塔的幾何知識,今天的埃及,穆巴拉克貪污,伊斯蘭激進勢力仇殺,不入文明之列。「文明古國」(Old Civilization),與現代的文明國家不同:法老王用奴隸蓋金字塔,奴隸的生命賤如畜生,連羅馬帝國的暴君尼祿、卡利古拉,權力一手遮天,血腥屠殺,任意姦掠亂倫,把異見者活釘十字架,古羅馬雖然文明,與野蠻相融,與今天的文明國家不一樣。
所以人類學家有一派意見:即使西方文明,也由茹毛飲血穴居取火的「盲蠻」(Savage)階段,經歷十字軍東征,宗教裁判的火刑專權的「野蠻」(Barbarian)時期,然後才有今天三權分立、自由人權的文明(Civilized)狀態。西方白人很幸運,由野蠻過渡文明,靠哥白尼的天文科學、達芬奇的文藝復興、盧梭的人權思想,令歐洲具備了文明的能力(Ability of Civilization),其他民族,因種種理由,或先天基因缺陷,或知識份子的懦弱和懶惰,雖然他們也有手機,有錢人穿歐洲名牌、開靚車,像津巴布韋的第一家庭,但總統是帝皇,人民不是公民,如豬狗螻蟻,津巴布韋不是文明國家。
世上多愚民,不懂何謂語言騙局,譬如什麼「打造文明城巿」之類。文明又豈是野蠻人「打造」得了?不然,非洲早就是文明樂土了,對哇?

陶傑:誠品先斬通宵

誠品開業僅一個多月,不出本人所料,生意難做,一陣人來瘋之後,激情減退,通宵營業,先行取消。本人早已指出,香港與台灣,國情不同,只有台灣的文藝青年,一個像七十年代之秦漢,一個是窗外的林青霞,才喜歡與異性深宵打書釘,你看張愛玲,我睇徐志摩,揮一揮衣袖,互換四目交投的一片純情神采,放下書本,飲杯冰咖啡,揸住支飲筒,啜一啖,再吟誦一句余光中,如此又撐到天光。

香港人實際許多,除非響應學民思潮,通宵絕食,否則香港九十後通宵若是清醒,一定是睇日本AV。誠品來香港登陸,定要加入香港配套。

何謂香港配套呢?香港住屋環境狹小,雞籠狗窩不如,青少年男女性開放,但又租不起房。例如午夜十二點開始在誠品幫襯滿一千五百元,可附送樓上劏房式誠品愛情酒店雙人床私隱空間半小時,滿二千,一粒鐘 ,三千則送一晚。如此則學生哥,讀好書,努力求知上進兼獎勵炮房,後生仔出火快,最低消費千五送半小時雙人劏房,只要配足安全套即可。找文化人做公關有屁用!無想像力呀。

陶傑﹣戰爭之喜

日中爭島,有可能打仗。美國聲稱,尖閣(亦即中國所稱之釣魚島)出事,美日安保條約一樣適用。日本首相野田不理會大陸遍地暴民燒掠抗議,毅然簽署買島協議。

這時,俄國軍事專家出來講話了,說:如果打起來,日本獨力戰中,釣魚台未必守得住,但若美日聯手,中國必敗無疑。

俄國人這樣一「抽水」,就抽出了很高的政治智慧。全世界最想尖閣(又名釣魚台)開戰的,有三種人:第一是美國共和黨和日本深度愛國人士(即華文傳媒所稱的「極右翼」──本欄採用之文字詞彙,一貫中立理性,絕不受政治偏見影響摻拌主觀情緒的工業添加劑。像食物一樣,本店「有機書寫」(Organic Writing)、採用「健康語意學」(Health Semantics),絕無任何思想污染成份,不會引致思維癌症,請放心光顧,順此聲明),第二,是一打仗香港樓股即大跌、香港尚未有能力置業的「八○後」;第三種,就是俄國人。

俄國最想美日聯手,與中國打一仗,一來藉此探看美日的軍事實力,二則美日中互相損耗,正合俄意。三來一旦開打,既然俄國判斷中國必敗,中國打了敗仗,你看清末,必隨即內亂,分崩離裂,此時,俄國正好「掃平貨」,像一九四五年美國剛向日本投了原子彈,蘇聯紅軍即刻攻進當時的滿洲國(亦即中國東北),劫收日本留下的軍事戰略物資。

因此,俄國人此言一出,竊喜之情,溢於言表。美日聯手必勝,就像賭場貴賓廳撲克牌桌邊的一名抽着香煙、眯縫着眼睛評論賭局的旁觀客,俄國人在鼓勵奧巴馬:不要怕中國拋浪頭,咄,如果我是你,我就不信邪,不妨看他底牌。
美日若就尖釣之爭與中國開戰,俄國得益,因為三國之中只中國與俄國有綿長的陸地邊界接鄰,美日替俄國消費一下中國,在戰爭勝負將決之際,俄國重則可以再揮軍中國東北,輕即煽動蒙古兼併中國的內蒙,如此則中國的新疆亦必獨立,俄國人這一評論,還有一個低調的作用:這個世界,不是你這三國霸着玩的,不要忘記,還有我。

「美日聯手,中國必敗」,還話中有話,是對中國說的:他們兩家對付你,如果我中立觀戰,你沒有勝算,除非投靠我,至少,以後多買我的武器。
一句話有如此層次豐富的意義,所以俄國人比較高明。

中國一旦戰敗,全國失控,一百萬流民衝關由羅湖殺入尖沙咀,名錶珠鑽,有深圳暴亂預演,掃貨一律免費。特區公安如何管?到林鄭月娥又當眾流淚,暴民早佔領了地利根德閣,業主跑光,愛國同胞一身LV和勞力士,都在強姦Maria們了,那時愛都大廈呎價兩千,山頂白加道兩千四,那時大家趁機也入貨,一起上樓,好。

陶傑﹣戰爭教訓

「九一八」歷史事件,年年紀念,只着眼於侵略的民族仇恨,是很狹窄的視角。

讀歷史的人,看「九一八」,會在高一點的角度:九一八是日本走向災劫的第一步──侵略中國東北,得勝太容易,造就了關東軍系的坐大,導致日本犬養毅文官政府遇刺垮台。九一八是日本現代化的轉捩點。

關東軍勢力坐大,還不至於令日本滅亡,雖然後來「七七」事變,侵略華北,也是錯誤的一步,中國面積太大,區區日本,是吞不下的。

日本因為中國東北與華北侵略,關東軍勢力坐大,坂垣征四郎做了陸軍大將,一九三九年,主張與德國意大利加強軍事同盟。此時日本的海軍系統不服陸軍坐大,認為加強同盟,會捲入對美國戰爭。

日本的海軍系統,本來不想對美作戰,但後來首相換了兩屆,新首相近衛文麿上台,主張進一步聯德,海軍的將領也換了人,只剩山本五十六一個是舊將,仍然反對,已經無效。
軸心國正式盟合,海軍少壯派抬頭,海軍大將加藤友三郎無力駕馭少壯激進勢力,莫名其妙的就讓少壯派主導海軍,海軍主導了戰爭內閣。

日本當年有「東進」與「南下」之爭。東進是從西伯利亞打蘇聯,南下是侵略南洋、搶奪英法荷等殖民地。如果東進,蘇聯東西受敵,史達林要在遠東駐防,就守不了列寧格勒。但日本海軍的崛起救了蘇聯一命,打珍珠港,而不是打西伯利亞,鑄成決策大錯。

與德意同盟,又沒有溝通,人家邱吉爾時時飛越大西洋見羅斯福,希特拉與東條沒有直線電話,德國人的種族主義,妨礙了對日溝通,日本敗於第二次世界大戰,一敗於自己,二敗於美國,而一切皆由「九一八」始。

陶傑 – 暴亂今昔

鄰近地區反日暴亂,香港人隔岸觀火,日本菜照吃,日劇照看,北海道和京都照去(如果日本政府不介意的話),倒是看出一點點名堂。

都說是義和拳基因復發,但是一百年前的拳匪之亂,與今日稍有不同。

拳匪除了殺洋人,主要殺中國的基督徒。傳教士在中國做慈善,譬如太原的浸信會,在太原辦醫院,贈醫施藥,山西旱災,浸信會傳教士還到英國歐洲捐款,賑助中國飢民。拳匪之亂,是官方挑起的,山東巡撫毓賢,在太原把傳教士、修女,替他們工作的中國人,還有他們年幼的孩子,全部五花大綁,一個挨一個斬首。

有一個叫法丁(George Farthing)的牧師,七十多歲,鬚髮皆白,質問這位巡撫,為何濫殺無辜。毓賢抽刀,親自把老牧師砍成身首異處,這件事檔案寄存美國俄亥俄大學的圖書館,歷史學者唐德剛驗證記述。

毓賢回京,滙報慈禧太后,太后親自寫一個「福」字獎賞。有此默許,義和拳自然各地流竄,在民間搜掠,見到十字架、聖經、英文書籍的家戶,不問情由,拖出男女老少,不是砍頭,就是活埋。短短一年不到,全國華裔天主教徒屠殺二萬,基督教徒五千。

明明是拉登和塔利班的隔代宗師,義和拳是二十世紀第一宗「由國家資助的恐怖主義」(State-sponsored Terrorism),因為中國歷史課本洗腦,歪曲為「愛國運動」,所以今日鄰近地區的人民發癲,日本人不敢殺,這是他們比義和拳膽子小的地方,卻專找開日本汽車的中國人來砸。義和拳殺的是有精神文明信仰的中國人,而今日反日暴徒,燒砸日本車,車主沒什麼信仰,只是簡單的消費者,這一點,不知是鄰近地區的進步還是退步。

歷史重演,就很好笑了。反日燒日本車,如果德國總理麥克萊接見達賴喇嘛,承認西藏獨立,並支持日本擁尖閣主權,我不明白:憤怒的民眾,豈不是把全國官員書記的黑色平治砸光?那時都改坐紅旗牌?